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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。
他只能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劝道：“陛下息怒，陛下请保重身体。”
路易十一立刻说道：“菲比斯，你，你去给我查，”他扶着椅背，仿佛刚才那一声怒吼耗尽了他的力气，“那个人那个……”他看向威廉。
威廉立刻回道：“是意大利学者托马斯。”
“对，托马斯，你去给我查，一定要把托马斯给我找回来。”路易十一命令道。
“是。”菲比斯硬着头皮回答。他想，也许那人此时已经被那帮兔崽子们丢进乱葬坑去了吧。
路易十一歇了一会儿，又吩咐道：“威廉，那药还剩多少。”
“还剩3副。”威廉回答。
“人不在了，药方还在吗？”路易十一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。
“药方，我正要派人去找。”威廉立刻说道。
“还不快去！”路易十一厉声吼道，威廉连忙转身要出去，又听到路易十一吩咐，“叫厨房再给我送一副药来。”他的样子显然不太舒服。
威廉点头称“是”，立刻出去了。路易十一坐回椅子上，他刚发完一通火，连背都有些佝偻，苍白的头发有些散乱，一副疲惫苍老的样子。
菲比斯看着心中有些不忍，上前劝道：“陛下，您需要请医生进来看一看。”
路易十一睁开眼，说道：“是克洛德请你当他的说客吗？”
“副主教大人哪里会请我当说客，”菲比斯苦笑道，人家根本骄傲得不愿意低头，只不过是我不自量力想再劝一劝这位固执的老人家罢了。
毕竟是给与给他许多帮助，赐予给他诸多荣耀，引领着他走上这一条荆棘道路的领路人啊。他怎么能忍心，放任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君王这样荒谬地败坏自己的身体，走向死亡。
“陛下，无论什么良药，总是难免有三分毒性，都需要按医嘱服药，连着服用两碗是不是有些过量了，”菲比斯尝试这劝道，“不如等找到那位托马斯先生，再问一问他能不能连服两碗？”
“找到他，得到什么时候！”路易十一显然等不及了，“菲比斯，你不知道，这药确实是神药……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却没有说下去。
菲比斯又说道：“或许我们可以再请一位医生过来，帮你看一看身体，开些药先缓和一下。”
“不用了，那些庸医……”路易十一摆手道。他不再说什么，反而是命令菲比斯赶紧去找那个托马斯。
菲比斯离开王宫后，心里越想越是觉得不安，国王的脾气突然变得暴躁，是不是那种药物的影响？会不会影响国王的心智和判断？
要再次去向国王谏言吗？可是国王仿佛并没有想要听取的意思，而且国王看起来情绪不稳，一旦国王大怒，会是什么后果？
他会失去国王的信任吗？国王会夺走他的权柄吗？
他心中犹豫不决。
菲比斯回到家中之后，第一件事就是让肖恩以他的名义，将百合花母女接到郊外度假，再安排一对假母女返回。而真正的百合花母女则与肖恩一起前往曼恩领。
“替我好好照顾他们。”对于这两位未来的家人，菲比斯一定要保护好她们。
肖恩郑重地回答：“我一定会的，少爷。”
接着，菲比斯开始把城内设在书店里的工坊搬回到军团驻地，一些明面上的生意也开始悄悄收缩。
那一夜，菲比斯彻夜未眠，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想起，他第一次见到路易十一的情景，那位老人雄姿挺拔，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，将勋章挂在他胸前的样子。
……曾经有多么不可一世，面对如今的衰老，就有多么大的惶恐畏惧……
菲比斯能理解路易十一执着于神药的念头，可他却不能接受路易十一就这样加速走向死亡。
从月出到月落，从长庚星升到启明星亮，到蜡烛融成长长的一段泪光，菲比斯终于做出了决定。
他想，他还是要顺应本心，他还是要坚决地去劝阻路易十一。
或许，这是他能为这位老人做的最后一件事。